第12章 轩辕神剑_魔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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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轩辕神剑

  第十二章轩辕神剑

  第二天,无双公主先醒来,她才惊觉,两人昨晚皆喝醉了,竟都伏在桌上睡了一夜。

  蓝生也醒了,头疼得睁不开眼。

  「我俩昨夜竟喝了两斤酒」无双公主惊道

  「是啊」蓝生道「实话多说几次,我俩要成酒鬼了。」

  无双公主笑道「已经没有秘密可问了,下次改喝茶。」

  「下次?我俩还会见面么?」蓝生问

  无双公主道「短期内恐怕不会了,可青山长在绿水长流,我俩注定谁也摆脱不了谁。」

  吃完早饭,两人便离开客栈,至渡口租了艘船,一路驶回南京。

  无双公主不会易容术,未免引人侧目,戴了顶藤帽,用黑纱遮住面容,如当年的阿桂般。

  经无双公主解释,蓝生才知,原来她戴的是《帷帽》,古称幕离,原是胡装,昭君出塞时便戴过此帽。幕离几经改良,隋唐时才渐盛行于中土,不但皂丝改短,刷以桐油后更可防雨防晒。无双公主所戴之帷帽,皂丝成网状,帘外景致能看得更清,再缀以珍珠,更增添了几分神秘与尊贵。

  蓝生道「生得国色天香也麻烦。」

  无双公主道「若是能有你霜儿妹子的本领,便不畏麻烦了。」

  「以后私下可唤妳无双么?」

  「人前人后又有何差别?」无双公主笑道「只要别唤双儿便行。」

  蓝生知此语双关,也为之莞尔。

  自与无双公主订下盟约后,蓝生如释重负,所有的心魔似都驱散。

  他也知道与诗妹的事没那么快解决,或许真要等上十年,现在他已心无旁鹜,只需全心对抗鬼谷与欧阳世家。

  一路上蓝生与无双公主谈笑风生,说着些之前闯荡江湖的奇趣之事,蓝生见无双公主听津津有味,也不知是因为她本身就好奇,还是因为那是他的故事?

  蓝生知道如果问无双公主,她必定会说「两者间又有何差别呢?」

  这句话听起来好像是避重就轻,甚至有些大而化之,可若仔细寻思,才发现这便是无双公主的豁达。一般人拘泥在细节中,以为有差别的事,在她眼里却都不重要。

  五十步与一百步之间确实有差别,但深究这差别又有何义?

  武昌至南京约千余里,舟行甚快,申时便已到达南京。

  江岸已有锦衣卫乔装的一队车夫在等候,两人依依一笑,算是告别。

  蓝生雇了辆马车直驱云龙山,傍晚时分,刚好赶上吃晚饭。

  回到云龙山,蓝生才知道自己有多重要,徒孙门相见,无不毕恭毕敬,掌门、师叔祖、甚至有直乎师祖的。上次还有些懵,如今只剩飘。

  想来宝儿几十年的苦心经营真不易。当初师叔祖与师叔初见宝儿时,见他比诗妹才小两岁,且不能吹魔笛,颇有微词,让诗妹揪心了好几天。可如今,她俩天上有知,必当以宝儿为荣,也才会惊艳于诗妹的眼光。

  蓝生先去探望菊儿,续观看一剑演练了近两刻的《南海七绝》剑法,盛夸了几句后,才与宝儿、徐芳边用餐,边讲述着此行的经过。

  蓝生所述几乎巨细靡遗,连与无双公主的盟约都交待清楚。

  宝儿对无双公主主动提出此盟约有些意外,但他与徐芳都宁愿相信她是出于诚心,可还是不忘提醒蓝生不可不设心防。

  蓝生有些不解,宝儿与徐芳对萱儿同张真人驾鹤西归之事,并不感到惊愕,反倒对见到南宫雪雪甚感意外。「还是师叔厉害,连无雪师太都见了,」宝儿道「这会经过惠心一宣传,恐怕全天下都要知道了。」

  蓝生道「她有答应不说的」

  宝儿道「小丫头的话师叔也信?」

  几十年来,宝儿去过武当不只十次,每次也都盘桓数日,她几乎是看着惠心大的,对这小妮子的了解不在蓝生之下。

  宝儿对蓝生除掉三煞之事甚感快意,这十余年来,五鬼在明,四煞在暗,令各派如鲠在喉。

  「如今四煞已除其三,或逼得鬼谷不得不派出三魔,显示其实力并以报复。」

  不过宝儿对蓝生将魔笛赠与无双公主之事甚感不解,谁都知道那原本就是双成仙子的定情之物,如今更是南海门的镇门之宝。

  可毕竟因此换来了盟约,得失之间一时也难以衡量。

  「今后有皇上撑腰,加之师叔居中联系,鬼谷又有何惧?」宝儿道

  次日,蓝生亲将《平魔剑法》~破解玄魔十三剑的剑法,演绎给宝儿与徐芳及其第一代的子看。这剑法虽为当年剑魔所创,可经南宫雪雪数十载的修补与摘添,早已是一套进可攻退可守的玄奥剑法,看得众人无不啧啧称奇。

  满身大汗演绎完,蓝生不改谦虚问「不知诸位有何指正?」

  宝儿蹙眉,轻咳一声问「掌门问,有没有人想指正的。」

  蓝生得到的答案是,众人齐声道恭敬道「徒孙不敢。」

  蓝生道「宝儿,芳姊,在武学上,尤其是剑法面前,是不讲究辈份的。当年我与张真人切磋剑法时,便以兄弟相称。」

  宝儿笑道「宝儿听说,即便切磋完,张真人还是以兄弟相称,所以当年羽尘还称师叔为师叔呢。」

  「喔,这谁说的?」蓝生问

  宝儿道「是羽尘师叔自己说的,后来娶了南宫雪云后,才与师叔定了同辈的名分。」

  徐芳道「师叔,固然剑法面前无分辈份,可也须在一个水平之上,师叔在晚辈面前无须谦让,否则她们可承受不起。」

  蓝生道「这剑法乃剑魔前辈呕心沥血五十年初创,再经无雪师太苦思冥索五十载加以精粹而成…,我决定暂时只传尔等,不再下传,也不外传。惟他日若对阵峨眉派与南宫世家时不可使用此剑法。」

  交代完毕,众人各自回去练习。蓝生意外的让无忧与一剑留下,要她俩先后将《平魔剑法》演练。

  「师叔」宝儿道「他俩年幼且根基尚浅,恐怕要教师叔失望了。」

  蓝生道「正因根基浅,才瞧得出天份。」

  一剑用的是一柄二呎半的薄剑,较一般剑短且轻,站定后闭目回想片刻,凭记忆使着剑法。

  出乎宝儿意外的是,他竟能将如此复杂的剑法使出了三、四成,即便是她的几个徒弟,习剑三十年,也不过能理出七、八成。

  接下来是无忧,她看起来这般柔致,甚至有点弱不经风,她用的是把两尺长的木剑。无忧不加思索,右手比二,左手持剑,轻描淡写的舞了二十余招,便戛然而止。

  「怎么了」蓝生问

  「不会了」无忧睁着秋水明眸望着蓝生,说的自在。

  徐芳道「师叔,这剑法太针对性(玄魔十三剑),无忧难以理解,也记不住,即便是我古墓派的剑法,她使出的也总与众不同…。」

  蓝生笑道「一剑是天资颖慧,能使出三、四成已是难得。无忧是天赋异禀,虽似只理解了一成,可竟皆是弦外之音。」

  ※※※※※※※※※※※※※※※※※※※※※※※※※

  世外桃源,人间禁域,鬼魅乐园。

  一黑衣女子,被绳索缚着带入堂中,她只有一只手,因此绑缚起来需些巧思。

  这黑衣女子正是鬼谷阴姬,鬼谷前任的谷主。

  百年前她的妹子鬼谷仙妹击败了她,并夺了权,斩断她的左手后让她逃离鬼谷。如今鬼谷正是用人之际,鬼谷仙妹便将她逮了回来。

  鬼谷一向以武力服人,以玄魔之力摄人,不来中原虚仪俗礼那一套。

  即便是普通侍女,或被抓来的奴役,见到谷主也无须行礼作揖。

  四煞之于五鬼,只是武功高,地位高,却无身分的贵贱,谁也不能直接命令谁。

  所有人只听令于谷主一人,他们愿意听令只因服她。如果不愿,谁都可以离开。

  「好久不见了,姊姊。」鬼谷仙妹道,她的笑容可掬,一点也不像仇人相见。

  鬼谷阴姬「哼」了声,一副要杀要剐细听尊便。

  「姊姊,千百年来鬼谷从不拒收妖魔,可谷主却只能有一个,我当年这么做妳应该可以谅解。」鬼谷仙妹道

  「可妳断了我左手,我俩已不共戴天。」鬼谷阴激怒道

  「我承认那是我的错,当初我误以为断了左手便不能再使玄魔十三剑,且认定妳将来必会回来找我挑战,才不得以为之。」

  「可后来,我发现右手照样可练成此剑法,所以才找妳回来。」

  鬼谷阴姬心中一颤,暗道『难道她要斩去我右手?』

  鬼谷仙妹看出她心中疑虑,浅浅一笑道「姊姊,我找妳回来有三个目的,第一,传授妳玄魔十三剑,真正的玄魔十三剑,不但右手可使,威力要比妳以前所理解的何止强上数倍。这样我俩的恩怨便一笔勾销,将来妳若要挑战我,随时恭候。」

  「可事先说好,三年限一次,不要每天每年都来,妹妹可受不了。」

  鬼谷阴姬狠狠瞅着鬼谷仙妹,这番话若是百年前,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可当下鬼谷仙妹的魔功,已公认为天下第一,且空前绝后,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尤其,如今鬼谷势力如日中天,江湖上无不闻之色变,而自己却是她唯一的亲人…。

  「那第二个目地呢?」鬼谷阴姬似动心了。

  「第二个目的其实和第一个差不多,就是我要重用姊姊,因为…,些许是几十年前太过荒唐,玩过了火,导至妹妹终身无法生育,因此我鬼谷一族的香火,还需姊姊延继。」

  鬼谷阴姬冷冷一笑,似对鬼谷仙妹之言毫不惊讶。她早知道鬼谷仙妹早年练了极其阴邪的内功,当初自己的剑法还略胜她一筹,输就是输在她的内力及众叛亲离。

  而鬼谷仙妹之前练的内功是早已失传的上古邪功《赤女玄功》,练此功需时时采阳补阴,尤其练到了八成以上,关键时一晚上甚至需好几名男子…,但此功练成前,却不可怀上身孕,因此必须每日服用避胎药,长久以往,失去生育能力便不在话下。

  不过鬼谷仙妹在人前却不避讳,她没说是练功所需才找男子…,直言自己玩过了火,因谁都知道,那□□来势汹汹,根本无法控制。当初不也正因此,姐妹俩才失和?

  「那第三个原因呢?」鬼谷阴姬问

  「第三是,现在鬼谷正需要姊姊,前些日子,四煞中三煞为人所杀,那人剑法极高,却与姊姊是旧识。他不但与七大派熟识,更有青丘的狐狸精相助,妹妹想利用妳,将他引出来,除此心腹之患。」

  ※※※※※※※※※※※※

  蓝生在云龙山待到年底,眼见就要过年,蓝生不愿待在山上过年,便随便找了个理由对宝儿说,要去办事。

  宝儿拉着徐芳,甚至连菊儿都出面了,仍留不住蓝生。

  蓝生骑着马一路往西,他哪也没去,而是去了之前霜儿租的那房子。

  他没法和这么多人一起过年,他知道自己没准备好去面对,他怕自己会在那种气氛下,因思念诗妹而失控。

  打扫房间,买了米,蓝生竟一个人在此住了五个月,直到清明过后,五月初过完端午,他才再回到南海门。

  转眼又近中秋。因之前与齐采瑶等人的不愉快,他始终没去轩辕与华山派,如今武林大会日子迫近,他不得不动身。

  同时,皇帝朱棣又发兵北征,这已是他第四次北征蒙古。近一年没有无双公主的消息,看来她真的遵守承诺,在父亲身边克尽孝道。

  宝儿徐芳都希望蓝生中秋后再走,可没人留得住他,也不让人跟,宝儿只能无奈的含着泪,目送他离去。

  宝儿跟在蓝生与诗妹身边最久,因此她也最了解两人的感情,也只有她才最清楚蓝生心中的苦楚。

  轩辕派在河南嵩山末段的具茨山上,走走停停,花了五、六天光景才来到山脚下。

  蓝生才歇息了半刻,忽然听得林子里有激烈的打斗声,立即拔出拂尘施展轻功,几个起落便来到现场不远处。

  蓝生匿于一株槐树后,放眼望去,场中一相貌奇丑的男子,手持长剑,正与一中年女子拼斗着剑法。旁边尚有三男一女,身着轩辕派派服的年轻剑客,持剑封着路口。看来那相貌奇丑的男子剑法极高,年轻剑客们不敢合围,只能以四人的剑阵堵在路口,防其突围。

  蓝生认得那四名年轻剑客,不正是齐采瑶师兄妹一行?而令他惊讶的是,那相貌丑陋的男子,正是四煞中幸存的北冥煞。

  这中年女子剑法精练,内力轻功都堪称一流,与北冥煞博剑竟丝毫未居下风。

  蓝生看得出来双方皆有所顾忌,未使出全力,也不欲用厉害的杀着,一时间也难分胜负。

  两人都察觉到蓝生,心下暗自盘算,似都以为蓝生是对方的帮手,这种情况下更不可能使尽全力。

  蓝生猜测,这中年女子当是轩辕派掌门何违女,也就是就南宫雪萼的女儿。

  她的剑法应不在北冥煞之下,可蓝生担心若对方若使出杀着,她是否能避得过。

  四煞之所以可怕,是因每个人都有一招鬼谷仙妹亲传的杀着,西罗煞的杀着便是玄魔十三剑,尤其是那第十三剑…,不过他与东无煞、南嫯煞,几乎都死于非命,根本没机会用绝招对付蓝生。

  蓝生怀疑,何违女似否知道对手就是鬼谷四煞中的北冥煞。看她招式虽稳中带变,并不急于求胜,可却环环相扣咄咄逼人,似有意逼对方始出厉害杀着。

  再过了十余招,在何违女一连串虚虚实实的问手后,北冥煞似已中了对方套手,疲于拆招,劣势明显。

  蓝生发现此时北冥煞眼神有异,不时偷瞥着身旁的年轻弟子,看来他不是打算逃遁便是要使出杀着了。

  蓝生不知这北冥煞会使出什么样的杀着,如果绝招是鬼谷阴姬所授,想必发些毒烟、毒水,或喂了剧毒的暗器。可鬼谷仙妹则不同,想必是什么厉害的剑法或意想不到的致命险招。

  其实只要盯着他的左手便知,如果他左手突然伸进兜里,或没于袖中,则可能是要发暗器,否则便是要在剑法上出绝杀。

  江湖上生死相博,一般人最怕前者,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当一个人全神贯注在敌人的剑法时,是很难堤防对方近距离突发的暗器。

  可江湖高手却相反,他们能细查对手的任何举止,除了左手,眼神,甚至口、脚、兵器、衣袖这些可能发暗器的地方,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正如下棋,高手过招全盘定无死角。

  所以除了像南宫世家这样,积累了数千年暗器的精髓,能发暗器于无形,不但不动声色,甚至连手都不动,才能例无须发。

  北冥煞的左手动了,缓缓伸进兜里。

  「让开」何违女暍道

  齐采瑶等人也始终盯着对方的左手,掌门一声令下,岂容犹疑?顿时四散,一一走避。

  北冥煞左手拿的是一个木制的机盒,鸡子大小,一看就知里面装的是可自发的暗器。这机盒确实出乎蓝生意料之外,蓝生本认为以鬼谷仙妹的武功,暗器这种不入流的武器她当不屑为之。

  可蓝生错了,他忘了千年来,鬼谷便是以奇门遁甲,机簧奇巧之术立足于天地。甚至有传说,当年诸葛亮所制的木牛流马,便是从鬼谷所学。

  机盒既已图穷而现,绝不可能收回。

  但见北冥煞将机盒往何违女的头顶轻抛,便夺路窜出林子。

  何违女没追,因为此刻她已暗知大事不妙。

  机盒始终在她头顶后方七呎处,一直未落下,且无论她如何移动,那机盒像生了眼,也迅速跟着移动,此情此景真是所谓《招招不离后脑勺》。

  何违女始终盯着机盒,快速移动身形,此外,还得分心关注齐采瑶等人安危。

  不到半刻,她便感到颈项酸麻,注意力似难以集中。

  就在盒里机簧发出微弱的声响,将发射致命暗器的那瞬间,蓝生现身,并奋力将拂尘往机盒掷去。

  机盒被拂尘击中,登时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木屑飞散,可机盒里喂有剧毒的暗器也四处迸射。

  此刻蓝生早已来到何违女身旁,拔出铁剑,浣起剑花,将自己与何违女笼罩在剑气中。

  何违女的危机解除了,可林里林外却同时传来两声凄厉的呼声。

  蓝生欲收剑,却愕然惊见这柄宝儿挑出来的铁剑,经不住方才狂浣剑花之力,竟兀自断成两节。何违女心头也是一惊,心道少年不知是何来历,内力、剑法竟如此高超。

  林里呼喊的是齐采瑶,她不慎被窜飞四迸的暗器擦破前臂,虽只是轻轻一划,可却令他疼痛难当。

  何违女立即将她衣袖撕破,才惊觉,手臂被划破处涌着黑血,肿得像鸽子蛋那么大。

  何违女立即拿出条丝绢,将伤口上方紧缚,先喂牠吃了两粒解毒药丸,并小心的在伤口处倒着解毒粉。

  可这来自唐门的毒,岂是一般解□□粉能解的?

  齐采瑶咬着牙,却咬不住痛,涕泪四横,并不时低声□□。

  未几,□□声越来越低沉,气息衰落、泪水也似流不动,眼看就要不行。

  蓝生随手扔了断剑,收起拂尘,忙要何违女将她扶起,然后从身后将易筋经输入她体内。

  初时,蓝生只觉她体内真全散,无法凝聚,几轮强行灌注,才将真气重新凝聚,直到运行一刻后,才开始排毒。

  可唐门之毒毕竟厉害,蓝生只能将之暂时压住,无法全部排出。

  正踌躇间,忽见瞿采明跑进林来,喘着气道「禀报掌门,那恶人竟不知被何人击毙,倒卧于路旁。」

  蓝生立即收功道「我们出去找找,他身上当会有解药。」

  众人来到北冥煞尸身旁,瞿海明将他身上所有物品全数掏出,银两、钥匙、地图、火石,甚至还有一本部不堪入目的□□…,至于药丸,竟有五、六种,十几粒之多。

  何违女一一闻过,觉得都不是。

  「唐门之毒天下难解,因而都会随身带着解□□,可毕竟他是鬼谷之人,这机簧又是他的必杀绝招,因此未必会有解药。」

  蓝生讶异「妳早知他是鬼谷之人?」

  「他是鬼谷四煞中的北冥煞,我派属于于他的地盘,以前交手过两次…,却不知为何人所杀,看来如今四煞全部归西了。」

  蓝生更是惊愕,她不但知道对方是北冥煞,连三煞被杀之事都知道,看来这八大派的讯息可传得快。

  何违女停了会,快速瞥过蓝生,向蓝生作揖道「本座是轩辕派何违女,感谢少侠方才出手相救,少侠年纪尚轻,内力却如此深厚,不知尊姓大名师承何派。」

  蓝生还未开口,倚在何违女肩臂的齐采瑶噙着泪水抢道「干娘,他就是采瑶曾几次提及的诡异少年,不但冲着我叫师妹,居然还说与师祖母有识,因此之前产生了些误会…,可加上这次,他已是第二次救采瑶了。」

  何违女当然记得齐采瑶提过蓝生的事,江湖上什么都好说,也可不追究。可一个少年竟说与自己母亲熟识,这事却不能装作没听见。

  何违女转而严肃道「少侠看来不过二十,不知怎会与家母相识?」

  蓝生慨然道「此事一时难以说清,还是有机会遇到令堂再说吧。」

  蓝生说罢便转身离去,可没走两步,先听何违女道「少侠请留步。」话音方落,又听身后约二十余步,有人道「少侠莫走,机会不是来了?」

  蓝生猛回头,来人共三名,全是女子,中间那名看来年约五、六十的中年妇人,不正是南宫雪萼?

  南宫雪萼眼如铜铃,捉着蓝生手腕,瞅着蓝生直看,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见,惊道「你是生弟?」

  「萼姊姊,是我。」蓝生这一句话道尽了几多沧桑!

  「你云姊姊去年早有飞鸽传书,只简单说你出现了,且办着件要事,还除了三煞…。却没提你的容貌竟与当年丝毫未改,本来过年时想去云龙山看你,岂知宝儿说你又云游去了…再加上这大半年始终被鬼谷纠缠,根本脱不了身。」

  当然南宫雪云还提到诗妹的事,蓝生几度因思念诗妹而大恸,…。

  蓝生道「萼姊姊,当年开封相识时我十四、五岁,现在是十八岁的容貌,怎说没变?」

  南宫雪萼呵呵一笑「十五岁与十八岁有何差别?」随即嚷声向门人道「女儿,徒孙们,眼前的正是尔等从小听他故事长大的蓝大侠,南海门的掌门。」

  众人目瞪口呆,若非方才听到蓝生与南宫雪萼的对话,有谁会信?

  还是何违女反应迅速,忙拱手道「晚辈何违女见过蓝掌门。」

  何违女是掌门,不行大礼,可其他人,包括随南宫雪萼同来的两名女子,立即跪倒,叩头道「晚辈拜见蓝掌门。」

  这是八大门派立的规矩,晚辈于外地初见他派掌门,必行的礼数。

  南宫雪云与雪萼最教蓝生感慨,当年两人都还是未出阁的大姑娘,如今孙女看起来都比自己大了。

  众人完全看不到北冥煞伤口,也不知他被何人所杀。但却不能让人知道他死前与轩辕派动过手,只能就地将他的尸体掩埋在荒草中。

  南宫雪萼有很多事要问蓝生,于是邀蓝生去轩辕派小住,蓝生本就是来传达讯息的,因此没有拒绝。

  百步外有一轿子,何违女是乘轿子来的,这并不意味她养尊处优,而是各大门派的习惯,避免掌门抛头露面。

  四名轿夫是轩辕派的弟子,他们在原地已候了多时。只知半个时辰前,掌门遭到袭击,与几名师兄同去追敌,并要他们在此候着,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是便一概不知。

  蓝生又帮齐采瑶运功逼了些毒出来,可残余的毒恐怕要分好几次才能完全逼出。

  此地离轩辕派的具茨山不过三里路,经过商议,齐采瑶与何违女坐轿,其他人则步行。

  蓝生一路与南宫雪萼谈着当年的趣事,可南宫雪萼谈着谈着,总不免要提到诗妹,于是只好转移话题,谈起宝儿。

  蓝生确实很想知道宝儿在她心中的份量,令蓝生欣慰的是,宝儿在南宫雪萼心中评价极高。

  事实上几大派中,宝儿与轩辕派的关系也最好,一是因为早在开封时宝儿便已结识南宫雪萼。其次,宝儿在水寒宫久等蓝生与诗妹未果,决定依诗妹之前所谋划,至云龙山找顽石道长。路过轩辕派时,适逢南宫雪萼初嫁,便在轩辕派喝了喜酒,得到了南宫雪萼的支持与祝福才离去。

  最后就是二十年前轩辕派内战,靠着宝儿亲率弟子前来助阵才得以敉平…

  而南宫雪萼十年前便把掌门之位传予女儿何违女,如此八大派中,只有轩辕派掌门与宝儿是同辈,两派自然也更亲了些。

  具茨山并不高,可林木繁盛,由其位于平原之上,主峰突兀陡峭、气势磅礡,宛如巨龙腾飞于辽阔的中原大地。

  一路上,蓝生始终觉得似乎有人在暗中跟着他,那人也当是击毙北冥煞之人。蓝生本怀疑是霜儿,但霜儿要不不露痕迹,既已出手,便该会现身。

  山路渐险,众人速度放慢,宛如散步云游。

  突然听到身后轰然一声,继而惊呼声四起,蓝生与南宫雪萼猛回首,大惊失色,那乘戴着何违女与齐采瑶的轿子竟…没了!

  不是没了,而是中了埋伏,被重力击落了山谷。

  原来有人用了土遁之术,将自己埋于土下,待轿子经过,便从轿底突击,将之推落山谷,然后便跳下山谷,逃命去了。

  没工夫追敌人,轿里人的安危才最重要,众人忙聚到崖边,但见轿子并未跌落山谷,而是悬于二十丈下的几株大树间。此刻蓝生与南宫雪萼的心也悬在那儿,不知何违女与齐采瑶可安好。

  再细看,原来轿子竟被数条白色的丝带牵缚着,几条丝带的另一端缚于树上,可还有一条却掌控在对岸百步外的一白衣女子手上。

  这白衣女子立于对岸山崖上,使力拉着丝带,企图将轿子往上提。蓝生这才知道,一路相随的,果然不是霜儿,竟是银霓。

  银霓眼见拉不动,轿子离崖顶又太远,索性奋力往山谷跃下。在众人惊呼中,但见轿子因银霓往下坠落之力,开始缓缓上升。

  直升到离山崖三丈时,轿里的人便破轿而出,飞跃到山崖之上。

  何违女轻功了得,抱着受伤的齐采瑶还能一跃三丈,这轩辕派的掌门不是白来的。

  银霓见两人安妥,稍一使力,丝带便全收回身上,顿时轿子便直落入山谷之下,跌了个粉碎。

  银霓施展绝世轻功,几个辗转,人却消失在对岸。

  「是你霜儿妹子?」南宫雪萼轻声问

  蓝生摇头,未多言。

  蓝生与众人等了半天,也不知她为何不现身。

  正踌躇间,后方白影一闪,银霓竟出现在身后。

  众人无不折服于银霓的轻功,尤其她神出鬼没的身法。

  南宫雪萼见过霜儿使用丝带,知道银霓必与霜儿有关,也知霜儿与凤姐并非常人,因此却没主动上前招呼。

  「银霓,妳怎会在此?」蓝生问

  「大哥哥,姊姊要我来找你。」银霓简单一句话,旁若无人。

  「现在找到了,意欲如何?」蓝生问

  银霓蹙眉,她知道蓝生故意这么问,本不想答,却还是忍不住冷冷道「不欲如何。」

  蓝生笑道「哥哥欲去轩辕派住上几日,妳可欲一同?」

  「去就去」银霓口气仍冷,但眸光已平静。

  这时南宫雪萼才携着何违女与齐采瑶前来致意「多谢姑娘出手相救,那北冥煞恶人想必也是姑娘除去的。」

  银霓没回礼,平淡道「方才那匿于轿底偷袭之人也被我除去了。」

  众人此时方知,原来之前银霓失踪片刻,竟是去追杀那偷袭之人。

  蓝生知道,银霓若决心要收拾这种角色,便是先让他跑个半个时辰,也决计不会失手。

  蓝生要南宫雪萼与何违女到一旁,轻声道「她是我霜儿妹子的族人,欲同去贵派叨扰几日,不过她一向不暗人间礼数,也不苟言笑,还请萼姊姊多包涵。」

  南宫雪萼道「生弟说哪里话,大恩还不及谢,何来包涵二字?」

  众人走了数百余步,已进了轩辕派山门,此时齐采瑶再撑不住了,脸色苍白冒着冷汗盘坐在地。

  何违女切了脉,颦眉道「不好,怕是余毒已攻心。」

  蓝生立即准备帮她运功逼毒,却被银霓止住。银霓递给蓝生一粒黑色的药丸,要蓝生喂齐采瑶服下。

  蓝生将药丸交给何违女,何违女没得犹疑,便将药丸让齐采瑶服下。

  齐采瑶服下药丸,也不过半刻,脸色变渐转红润,再半刻便可自行运气逼毒。

  再一刻,齐采瑶收功,所中之毒竟已全部排出。

  蓝生问银霓「这药丸可是从那北冥煞身上搜来的?」

  银霓摇头「是姊姊练的,记得那珠精么?」

  蓝生知道了,那日在蚁窝,霜儿除了千年珠精后,得到她吐出的一粒黑色弹丸。霜儿将之收下,只淡淡的说了句「此物甚有用处」,如今才知霜儿用它提炼成可解奇毒的丹丸。

  蓝生问道「妹妹既有此丸,为何不早拿出来?」

  谁知银霓竟道「谁要她之前欺侮哥哥。」

  蓝生讶异,也不知之前的事她是如何知道的。

  .这话南宫雪萼可听清了,还没开口,便听身后何违女怒问「这是怎回事?」

  方采烈等四人立即跪倒,瞿采明道「之前与蓝掌门有些误会,都是徒儿的错」

  何违女向齐采瑶道「妳说」

  齐采瑶不敢撒谎,怯怯道「之前的事向师父禀报过,不过有件事没敢说,当初瞿师兄以为蓝掌门…,竟一时冲动,动了手,还连续两次,谁知蓝掌门却始终没还手,也没躲避,因此被师兄打伤了。」

  南宫雪萼怒不可遏,脸都气红了,可却什么也没说,拉着蓝生与银霓道「生弟,我们先走。」

  蓝生道「萼姊姊,事情都过去了,何况当初我心情恶劣,喝了酒,没表明身份,也有错。」

  南宫雪萼道「生弟你总这般仁厚,孩子们行走江湖竟敢仗势欺人,何况还如此不长眼,绝不可轻饶。」

  何违女道「幸好银霓姑娘说出来了,否则他日传到宝儿耳里,要我如何交代?」

  蓝生知此时不宜多说,便随着南宫雪萼一路前行,来到轩辕派大厅。

  南宫雪萼先遣人去准备房间,备了茶水,与蓝生喝着茶。见银霓不坐,也不喝茶,心中还真有些嘀咕。

  房间准备好,算位置应该是东厢房,中间一会客的厅堂,南北各一间寝室。

  蓝生选了北边,银霓要了一壶开水,便将自己关进了此生第一个属于她自己的房间。

  不一会何违女也来了,处理孩子的事小,蓝生是来密商大事的。

  「人呢?」南宫雪萼问

  「还跪在那儿呢」何违女道,随即向蓝生拱手赔礼道「蓝掌门,侄女教徒无方,还请蓝掌门恕罪。」

  蓝生道「当时我思念故人,喝多了酒,忽听人唤着师妹,而且采瑶身影乍看下确有分神似,才恍惚间认错了人,不怪她们。」

  南宫雪萼道「无论如何罚还是要罚的,彼等还年轻受得起,也好叫她们长点心眼。」

  言归正传,蓝生开门见山谈起无双公主受皇上所托之事。从武当、峨眉说到仙芙派。蓝生并没说与无双公主订盟约之事,整个过程也只说到《江面忽起惊涛巨浪,将南嫯煞等追兵吞没。》

  至于因何起了巨浪,蓝生没说,两人竟也没问。蓝生心想必是惠心说了,至于她怎么说的,蓝生也不想知道。。

  其时南宫雪云并未在书信中提及此事,而惠心竟也遵守若言,此事连祖母都没说。只含糊带过,说三煞先后再神农山被蓝生所杀。

  两人没问起浪的原因只因事先就说好,蓝生没说的就不问。

  不过蓝生提及伏妖剑被毁之事,母女俩人倒是面面相觑,不知暗中在盘算何事。

  蓝生说完后,南宫雪萼道「生弟或许不知,我轩辕派虽离少林与嵩山两派较近,可离鬼谷也不远,且是八大派中受鬼谷之害最重的。毕竟地处偏远,且人单势薄,又无险可守,单今日掌门便两次遇袭…。若说联合抵抗鬼谷,我派第一个赞成。只是此事须隐密稳妥,若准备不当便公开与之为敌,我派难免不会成为下一个仙芙派。」

  蓝生心知肚明,倘若鬼谷高手群聚来犯,轩辕派如何抵挡得住?

  「总之我认为明年武林大会前,鬼谷与欧阳家不会对七大派有大动作,欧阳家早已收揽一神秘高手,听说武功竟不在皇甫疾之下,对盟主之位是势在必得。」

  「不在皇甫疾之下?」蓝生惊问「那皇甫疾是鬼谷三魔之一,且是大内第一高手,除了鬼谷,还有谁的武功能比他高?」

  南宫雪萼道「这只是传说,虽然各大派的线索都指向此人的存在,可大伙想法多与生弟一样,不相信鬼谷外尚有此高手。」

  蓝生道「难怪之前与宝儿谈到武林大会之事,她如此会忧心忡忡。」

  蓝生猜想,似乎无双公主也听到此消息,否则不会一再嘱咐定不可让欧阳家得到盟主宝座。

  见两人沉默不语,蓝生问「我离开江湖已久,说真的,我七大派中可有人能够与他匹敌?」

  南宫雪萼道「少林三位弘字辈高僧整体武功当不在其下,可少林早明言不会参予比武,更不会当八大派的盟主。武当若张真人肯出手,也可胜出,羽尘难说,清风明月须连手才能不败。若单比剑法,除非遇上玄魔十三剑,否则无雪师太应该无敌。」

  南宫雪萼停了一会,喝了口茶「除此外,也只有生弟了。」

  「我?」蓝生叹道「我现在连把剑都没,来之前宝儿千挑万选,给配了把铁剑,岂知才档了北冥煞的机簧,便折成两截。」

  何违女笑道「那是因蓝掌门内力太强,一般人的剑便是用上二、三十年也不致折断。」

  蓝生问「最近鬼谷常挑衅么?我是说如攻击侄女这样的大事?」

  「没有」南宫雪萼道「数月前五鬼来闹,临去时那荒唐鬼说要与违女密谈,但被拒,今日想必是来报复的。」

  何违女道「侄女也觉得极可能,四煞定是因欲先攻仙芙派之事,因而没顾上此事。」

  蓝生道「那也未必,我上月在江南,与霜儿妹子还亲破了西罗煞的淫窝,若非他跑的快,我霜儿岂能饶他?」

  南宫雪萼道「原来在江南破了西罗煞淫窝的真是生弟。」

  蓝生道「若非亲眼所见四煞丧尽天良,我与银霓妹妹也不会轻开杀戒。」

  蓝生说着突然惊道「都快一个时辰了,他四人还跪着么?」

  南宫雪萼与何违女相视一笑,随即唤道「小柔」

  门外立即走进一女子,恭敬道「掌门有何吩咐?」

  何违女道「去门口叫他四人先起来,听候处置。」

  小柔应了声「是」便退下,出门后脚步飞快,想必是心疼师姊。

  南宫雪萼道「再半个时辰便用餐,生弟是欲在房里,还是至饭堂,与姊姊、侄女一同?」

  蓝生侧身望着银霓紧闭的门,笑道「今晚还是与我妹子一道,明日再说。」

  不到半个时辰饭菜便送来,虽是素菜,却弄了一桌。

  蓝生遣走了充当侍女的小柔,唤道「银霓吃饭了」

  「不吃」银霓应道

  蓝生真不知她是不饿还是不欲和自己同食,和霜儿再一起时,她也是三餐都吃的,只是吃的少罢了。

  蓝生决定换个方法「银霓,出来。」他用了三分命令的口气。

  门开了,银霓走出来道「大哥哥何事?」

  蓝生道「大哥哥一人没食欲,妳坐下陪我吃吧。」

  银霓真的坐下,陪蓝生吃饭。

  蓝生乐在心里,心想定是霜儿有交待她,要她听自己的话。

  蓝生吃了几口,道「这馍甜甜的,很好吃,妳也吃些吧。」

  银霓考虑了一会,抓了一个馍,用手撕成小块,便嚼了起来。

  蓝生早知她喜欢甜食,见她眉头一舒,知道对她脾胃了。

  「霜儿去哪了,有没有交代什么?」蓝生问

  「宫主和凤姊去西海办事了,去了大半年了,恐派还要半年才回来。」

  「西海?去这么远?」蓝生心下疑惑,也不知办什么事?。恍然记得萱儿曾说女娲娘娘在西海,难道去见她?

  「妳一个人关在房里不闷么?」蓝生问,见银霓不答,解释道「我是说,想不想和大伙一起聊聊?」

  银霓道「听你们聊即可,怕人问我不能说的事,不知该如何回应。」

  「也是,倘人无法对妳知根知底,也便不会和妳真心交往。」蓝生道

  「大哥哥和她见面了?」银霓问

  蓝生想了会「妳是说无双公主?」

  「我不但和她见面,还一起经历了一些事,方才妳也听说了,但有件事我没对轩辕派的人说,我最后和无双公主订下了盟约。」

  蓝生简单地诉说了盟约的内容,本以为银霓会如宝儿般,对盟约心存疑虑。

  没想银霓却道「如此,宫主当可放心了。」

  看来银霓对自己还是较有信心的。

  银霓拿出一瓷瓶,给蓝生道「这磁瓶里有百粒黑精解毒丸,宫主要我给你。」

  蓝生收下瓷瓶,喜形于色,心道今后便不怕唐门使毒了。

  「妳回青丘,朱婷、朱玉可好?有没交新朋友?」蓝生问

  银霓道「我族都是朋友。」

  「我是问有没有谈得来的,譬如斗蟋蟀的事,有没有和人说?」蓝生问

  没想到事隔这么久,蓝生一提到斗蟋蟀的事,银霓仍忍俊不住,呵呵笑着。

  「在青丘,没人会说这么无聊的事。」

  「这无聊么?那妳因何笑?」蓝生问

  「也不知,就是觉得好笑。」

  蓝生道「我知道没有朋友的感觉,我小时父母被蒙古人害死了,一个人只能乞讨维生,同龄的孩子都笑我,甚至编歌谣戏嘲我,其他乞丐见了我还打我,没人会愿意与我交朋友。」

  「我生命中第一个朋友,竟是元朝的公主,只有她不当我是个乞丐。」

  「但后来你终于等到了,你的…诗妹。」银霓道

  「是啊,那时还小,也不懂情爱,可我就知道这世上任何财富,武功、名望也都不如她来得重要,这就是朋友。」

  银霓道「我族的世界不是这样的。」

  「是啊,」蓝生道「圣地里犹若仙境,更似西方极乐之境,五蕴皆空、没有贪嗔痴三条毒龙,没有权势、没有烦恼…,我曾想那或许才是九天玄女心中的真正仙境。」

  「可那毕竟不适合凡人,凡人需要情爱,需有财富、名望,还须自寻烦恼。」

  「为何须自寻烦恼?」银霓不解

  「人总不满足,不安于室,不乐于当下,更看不得他人安逸,过得比自己好。」蓝生道

  银霓道「人总是不遵本份,不守信诺,贪得无厌。」

  「是啊,人心叵测…,大哥哥问妳,你是宁愿呆在圣地呢,还是愿来人间陪我?」

  银霓想了一会道「都可,全看宫主怎么说。」

  「难道妳都没有自己的想法?」蓝生问

  银霓这会想了更久,幽幽道「想法是有,银霓觉得相较于圣地,大哥哥更需要银霓。只是银霓不知如何让大哥哥开心,也不愿刻意这么做。」

  「银霓,妳无须刻意这么做,大哥哥见到妳便已开心,毕竟我俩一起经历过几次生死,不是么?」

  银霓道「这就是人所说的生死之交么?」

  「是的,不只我俩,我与妳宫主,都算是生死之交。」

  「宫主有没有说要陪我到什么时候?」

  银霓道「到她回来吧。」

  「那不是要半年?」蓝生问

  「早些晚些都有可能。」银霓道「大哥哥若觉得银霓碍事,银霓可以消失。」

  蓝生道「银霓不碍事,大哥哥所谋之事,没有不可让银霓知道的。不过妳毕竟是女子…,虽然我俩都不畏浮言浪语,可宝儿是武林盟主,我怕会给她带来困.扰…」

  「不如这样,我俩姊结拜兄妹,妳看可好?」

  「兄妹?」银霓道「我俩现在不是兄妹么?」

  「那不一样,正式结拜后以天地为证,我俩既是结拜兄妹,便不会有人闲言闲语了。」

  银霓摇头道「这种事天地怎会为我俩作证?」

  蓝生一时懵了,人总这么说,天地为证,人神共鉴,谁又想过天地怎么想的?

  「银霓懂了,就像大哥哥与无双公主订下盟约…」

  蓝生道「虽然盟约也须天地为证,但不同的是,我与无双公主的盟约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我诗妹。可与银霓结义,一是想真的当妳是亲妹子,二是做给别人看的。」

  银霓直接了当问道「即便成了亲兄妹,就一定不会做那苟且之事么?」

  蓝生半天也解释不清,没想银霓一句话就说明白了,还真直接。

  蓝生道「是的,兄妹若做了那事便不是人而是畜牲了。」

  银霓道「大哥哥是人,可银霓却是畜牲。」

  蓝生无语了,谁说狐狸精不是畜牲呢?

  银霓道「银霓懂了,也愿意与大哥哥结拜,只是怕宫主会不答应。」

  蓝生问「妳宫主为何会不答应?」

  「大哥哥不是说了,我圣地五蕴皆空,如今结拜有了名分,不就有受有想有识,也不就是自寻烦恼了?」

  蓝生万没想到银霓竟如此有慧根,方才还笑说,人爱自寻烦恼,可不,现在为了另一个目的,却把烦恼引来了。

  银霓还是与蓝生结拜了,有言在先,万一霜儿反对,便作废~也太开天地的玩笑了。

  蓝生道「从今往后,妳就唤我哥哥,我就称妳妹妹。」

  银霓道「还有,我俩永不做畜牲做的事。」

  蓝生笑不可遏,可他瞧着银霓半天,也不见她脸上有半丝笑意,看来她是如此严肃认真。

  次日早餐后,南宫雪萼与何违女来访,蓝生将两人结拜之事说了,南宫雪萼笑道「这会我多了个妹子,违女多了个姨。」

  蓝生道「这只是我与银霓之间的事,大伙还是以姑娘相称吧,我想宝儿这《姑姑》定也叫不出口。」

  南宫雪萼道「今日来实有一事相议,不知生弟可曾听过我轩辕派的镇派之宝?」

  蓝生想了会,摇头道「实不知」

  「是轩辕剑,宝儿没说过么?」南宫雪萼问

  「轩辕剑?」蓝生心头一震,宝儿确没提过,可之前他与双成仙子大战共工,用的不就是轩辕剑么?

  「宝儿没提过。」蓝生道

  「想不想去瞅瞅?」南宫雪萼问

  蓝生道「既是轩辕派的镇派之宝,生弟还是不看为好。」

  南宫雪萼笑道「不妨」,说罢便要蓝生与银霓一同前往。

  何违女顺便一问「餐点可合银霓姑娘口味?」

  蓝生道「我什么都好吃,妹子则相反,不过那甜馍到不错,被她一人吃光了。」

  南宫雪萼笑道「那不是甜馍,是江南有名的蜂蜜枣泥糕。回去可别跟宝儿说,你萼姊姊都让你吃馍。」

  「江南?对了,生弟彷佛在南宫家吃过,不过那好像叫桂花糕。」蓝生道

  「嗯,江南四季都有桂花,桂花加枣泥,外松内紧口感独特。我轩辕派的枣泥糕,外加蜂蜜,紧紧的有嚼劲,不过看起来还真有点像馍。」

  去看轩辕剑的不只四人,门外最少还有近二十人候着,齐采摇等四人也在列。蓝生刚出门,这群人便拱手齐声道「晚辈参见蓝掌门。」

  蓝生冷不防还有这套,忙回礼道「诸位免礼。」

  南宫雪萼笑道「本来照规定孩子们是要行大礼的,不过此地已是轩辕派境内,又怕生弟不自在,所以从简了。」

  蓝生道「切莫行大礼,生弟第一次回云龙山,数百门人跪了一地,半天也不起来,害得我手足无措。那像以前,那时我南海门就三人,一个师叔,一个师姊,还有我,虽贵为掌门,却只能管自己。」

  南宫雪萼与何违女被蓝生的话逗笑了,弟子们也有几个忍不住笑的,不过大家都知道,蓝生说的是事实,绝非有意打趣。

  除了这二十名弟子,同行的还有八人,五名是何违女的师兄妹,另三名则辈份更高,皆是南宫雪萼的师妹。

  南宫雪萼只帮蓝生引荐了风文、风雅、易蓉三名师妹。

  来时蓝生便听宝儿说过,南宫雪萼之夫蓝生见过的,便是当年开封时那少年,蓝生连他的名都忘了,只知姓何(那是因为何违女姓何),不过他却在二十年前轩辕派的内战中战死。

  蓝生与众人足足走了两三刻,本以为镇派宝剑当在兵器室,要不然就在大厅或掌门的居室,没想到竟来到了后山《风后岭》。

  南宫雪萼边说,边走进山林里「传说轩辕黄帝战胜蚩尤后,将此山封给了他的宰相风后,连同九天玄女所铸的轩辕剑也赠给了他。数千年来,风后后代一直有传人负责看守宝剑,免其落入非人之手。可百年前,风后最后一代传人苦无子嗣,眼看看守宝剑的使命便要断绝。最后他在此创建了轩辕派,并命历代掌门负责看守此剑,代代相传。」

  南宫雪萼说说停停,不一会众人已走到了一广袤静谧的潭水边。蓝生近观,潭水甚是清澈,却深不见底,这感觉就像站在万丈深崖上望下瞧…。即便蓝生水性甚佳,也难免感到阵阵旋晕。

  随南宫雪萼绕过一片青芜,来到一处向湖面延伸二十余呎的高台。

  南宫雪萼指着湖心一铜像道「那座铜像便是轩辕黄帝,生弟可瞧见铜像前两丈处有一绿草如席的平地?」

  蓝生瞧见了,方才在湖边还看不清,此处台高一丈,便瞧清了。

  南宫雪萼道了声「我们过去」说罢便与何违女施展轻功,只一眨眼的功夫,边飞跃到七、八丈远的平台之上。

  蓝生回头望着银霓道「妹妹先」

  银霓瞅了蓝生一眼,突地腾空而起,连气都没运,只见两条白色丝带如羽翼般飞舞…,蓝生提气,奋力一跃,顺利落到两人身旁,可银霓呢?举目一望,但见银霓一身净素,轻盈如落花,缓缓从天而降,真如仙女下凡。

  湖畔惊呼声四起,南宫雪萼与何违女只朝着蓝生淡淡一笑,没多言语。

  「好险」蓝生道「真怕跌进水里。」

  此时始终沉默的何违女开口道「蓝掌门也莫太谦了,即便过不来,天上还有妹妹呢。」

  蓝生这才明白为何银霓这么久才下来,竟也是担心自己力不从心,向银霓惨然一笑。

  南宫雪萼道「生弟,你聚精会神仔细看瞧铜像,可瞧见什么?」

  蓝生道「他左手拿着支空剑鞘,右手指着身后…」

  「恩,生弟再顺着他所指之处凝望。」南宫雪萼道

  蓝生瞧了半天「什么也没瞧见。」

  「好,生弟,再转瞧他的剑鞘」

  蓝生瞧了半天道「还是空的」

  南宫雪萼忍俊不住,笑道「当然是空的,现在你再仔细瞧他手指处。」

  蓝生才将凝视,便惊呼一声。

  「怎么?」南宫雪萼问

  「不知何物甚是刺眼,」蓝生道「好似…,一柄剑,恩,不刺眼了,是一柄熠熠宝剑,可剑尖似没入于铜墙铁壁中。」

  南宫雪萼道「能见到此剑便算有缘了,世人都知,以往南海门女弟子须能吹响魔笛,而我轩辕派也有个不为外人知晓的规定,便是历来掌门必须要能见到此剑。」

  蓝生心想也是,若是见不到此剑有又如看护它?哪日剑被盗走了都不知。

  蓝生问「一般人看不见么?」

  何违女道「除了我派之外,五十年来蓝掌门还是第二个。」

  蓝生还没问,南宫雪萼便道「宝儿是第一个。」

  「是么」蓝生道「可宝儿却没与我提过此事。」

  蓝生顺口问银霓「妹妹可见得着?」

  谁知银霓竟道「此剑既是九天玄女所铸,理当见得着。」

  南宫雪萼母女不懂银霓此话何意,可蓝生却懂,且现在才懂。九尾一族本不就是九天玄女的一部分?

  『原来银霓早知自己能看见此剑!』

  南宫雪萼道「生弟,你现在去试试能不能将此剑拔出。」

  『拔出?』蓝生恍然大悟

  「萼姊姊,轩辕剑既事轩辕派的镇派之宝,蓝生怎能拔?」

  南宫雪萼道「生弟,其实几千年来,风后后人守护此剑,不只是防人盗取、破坏,最主要的还是等待那个配用此剑的人。那人一天不出现,风后的后代及轩辕派便得战战竞竞的守着这把剑。」

  蓝生犹豫道「宝儿有试过么?」

  南宫雪萼道「没有,传说此剑重十九斤九两,她自知无缘,不肯试。」

  蓝生道「十九斤九两?这么重,那如何使得动?」

  其时蓝生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这柄剑便是当初大战共工时,双成仙子去《借》的那柄。可当初并不觉得重啊,蓝生心想,此剑当如魔剑与伏妖剑,使起来完全不感觉沉。

  南宫雪萼道「如何使,生弟拔出剑不就知道?」

  蓝生听他的口气似乎认定自己能将此剑□□。

  蓝生问「千年来,有多少人□□过?」

  何违女笑道「自然没有,否则剑岂会还在此?」

  「难道只有一人能拔出此剑?」蓝生问

  「只此一人绝无□□」南宫雪萼道

  蓝生想了会道「既如此,可否容我妹妹先试试?」

  银霓狠狠瞅了蓝生一眼,她见蓝生一直犹豫不决,就担心会要自己先试,银霓不怕试,但圣地有严规,不可轻易显示武功,尤其还当这这么多人…

  「也好,既然银霓姑娘也能看见此剑,不如就请代哥哥先试试。」南宫雪萼道,其实她也很想壤银霓试试,她知道银霓一定拔不出来,可她想看银霓怎么拔。

  银霓目不转睛地望着蓝生,意思是,真的要拔?

  蓝生道「就请妹妹先试试吧」心想认了这妹妹,可赚了。

  有这句话银霓宽心多了,凡事有他担着…,

  银霓几乎没准备,双手一抛,五、六条丝带便往天际飞去,然后她的身子便腾空而起,直朝宝剑而去,就在离剑二呎处停了下来。

  众人看得屏气凝神、目瞪口呆,银霓此刻竟轻纱薄翼地停在空中,脚下便是潭水,可她的脚离潭水竟还有半尺之遥。

  尤其令人结舌的是,她竟未穿鞋。

  蓝生这时也发现了,银霓的丝裙长,又不怕脏,因此平常很难看到她的鞋(脚)。

  没让冷场,银霓突地使力,拔剑。

  只听得远近传来轻隆隆的山颤声,像是地牛缓缓翻了个身,水潭涟漪骤兴,每个人的脚底都可感觉到微微的颤动。

  银霓加把劲又试了一次,依然如故,只涟漪圈划的更疾了些。

  银霓自知无能为力,一扬手,只见白影一闪,便飞回了蓝生身旁。

  南宫雪萼与何违女相视一笑,这种身法凡人得练上一千年。

  「怎样?」蓝生问

  「哥哥须使八成力」

  蓝生道「若无缘份,便是使上十八成力又奈何?」

  见蓝生还在混,南宫雪萼道「生弟,该你了。」

  其实蓝生并不担心拔剑的事,而是如何拔。

  蓝生心下仔细盘算着拔剑的细节,这感觉就想当年在南宫世家,准备同诗妹跃水大战江南三剑一般。

  蓝生盘算仔细了,抽出拂尘,清暍一声,一跃飞上了两丈外,轩辕黄帝铜像的的肩上。然后使劲将拂尘掷于潭中,再跃至拂尘上,乘着拂尘往轩辕剑驶去。

  现场鸦雀无声,累积了数千年的期盼,今日能否释放?

  依样离剑二呎,蓝生立于拂尘上,猛提气,用了八成力,拔剑。

  只听轰然一声,地颤山摇,剑在即将拔出的那一剎那,蓝生竟看到那剑后方的铜墙铁壁,此刻竟幻化成一名身披战甲的力士。

  蓝生心想,这必是与风后齐名,力大无穷的力牧。

  力牧没等蓝生定过神,混厚一掌已朝门面劈来。

  蓝生避无可避,只能硬接,顿时气血翻腾,差点跌入水中。

  可那力牧也万没想到蓝生内力如此强大,竟被反震之力击退了三步。

  蓝生还傻呼呼的等他再上,却听身后银霓急呼「哥哥快拔剑。」

  蓝生顿足,气自己怎就失了魂?

  待再拔剑,那力牧已又迎来,双掌齐发,直攻蓝生胸口。

  蓝生稍移拂尘,以侧身挡住,顺利将力道化解于潭水中。可拂尘却狂晃不止,如过瞿塘。

  蓝生半身已濕透,心知不可久战,以七、八成内力和力牧拼了几掌,捉到他腹脐露出的一个破绽,以九成内力奋力击去,力牧这会退了五步,可蓝生半个身子也沉到水里。

  蓝生提气先立定,趁力牧还没回来,再运足十成力,猛然拔剑。

  顿时山摇地动,眼前的铜墙铁壁没了,力牧也没了,可潭水在眼前翻腾…。

  但听身后银霓道「哥哥快走」

  蓝生顿时感到身子在急速下沉,一转眼才发现,山变高了,却正一层层的崩裂,欲将此处掩埋,而整个水面也在快速下沉。

  蓝生先跃上摇摇欲坠的轩辕铜像,才知不妙,之前和力牧力拼时还不觉得内力以大量流失,再加上最后奋力拔剑,此刻自己的内力已全无,怕是回不去了。

  银霓早要南宫雪萼与何违女先走,然后一飞冲天,如纸鸢般在天上盘旋飘荡。

  蓝生正绝望间,听得天上一声「哥哥快接住」

  蓝生抬头见到银霓垂下的丝带,才知又一次死里逃生,不,是真正的逃出生天。

  因为风小,银霓用了全部的七条丝带,才将蓝生带离。

  蓝生眼睁睁的看着潭水干涸,然后被土石掩埋,最后连轩辕铜像也没了。可最后那瞥,却见铜像手中的剑鞘竟不翼而飞,侧头再看手中剑,才惊觉那剑鞘不知何时竟自己套上了宝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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