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忧掺半_社畜与美人仙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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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忧掺半

  蓬莱嫡传的弟子有很多,神算子是其中翘楚。

  他年少时曾经因为种种原因浪迹天涯,不愿回去和师兄弟们住在一处,又从小在同门友爱的氛围中长大,没吃过什么亏,属实是富贵窝里出来的小猪仔,一看就特别好宰的那种。

  也是因为受宠所以同辈中唯有他迟迟还未辟谷。

  在外云游时有一次他不小心花完了身上带着的金银,又吃不下粗糙饭食,忙完了替人消灾解难的事谢绝挽留,走出来后才扶着墙陷入沉思,不知为何自己刚刚办了件好事却心灰意冷,连人生都了无生趣,半步也懒得走了。

  后来还是也来附近顺手斩妖除魔的剑修见有人赖在田埂边上外面许久不走,原以为是什么地痞无赖要去别人地里偷点三瓜两枣,走近了一看才发现是那哪哪都能碰见的神棍,眼见着是要饿死当场了,便顺手从袖子里摸出一包酥皮点心递过去,神算子才惊觉自己原来是饿得慌。

  没想到这穷鬼剑修虽然身上常常一文没有,带着的吃食倒是精致可口。

  饱餐一顿,登时斗志昂扬,又能扛着他那写着神算子的招牌接着四海为家。

  有了这么一段,神算子对沈道长的印象倒是好了些。

  他虽然不记得那包救命点心到底是出自哪家,却记得这剑修是嗜甜的,常常路过了什么点心铺子就借口“有妖气”离开一阵子,回来时身上就带着一点淡淡的糕点甜香。

  于是久别重逢之后,在心境之中他也没忘了替人叫上一些点心。

  只不过剑修虽然这么多年过去口味没变,却一直在挂念别的事,从始至终莫说点心了,连茶水也没喝上几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也就罢了。

  毕竟他和沈侑雪确实也不是那种能把盏言欢的什么知己。

  但哪怕不是知己,在幻境要塌了的那一瞬间就一道剑气把人打出去是不是有点过分?!

  这还是脆弱的一缕魂魄,险些被那充满小雪花的剑意给冻成冰碴。方才还在捻着袖子中藏起来没被踩到的点心一口口吃着,下一刻才意识到幻境动摇就天旋地转飞了出去狠狠撞得头晕眼花,不知天地。

  再回神时才发现已经摆脱了那具时不时就不受控制的身体,整个人像一缕青烟般半透明地浮在一个结界中。

  四周的景色竟在恍惚中透出一丝熟悉。

  蓬莱洲的云水涧,乃是老祖清修之地。

  当年神算子和师弟擅闯此处,还钓走了不少泉水里活了千八百年的鱼,那鱼也一副成精的模样,拍出的水花将两人从头到脚淋了个湿透。

  此事瞒不过巡山的弟子,自然也瞒不过老祖。

  老祖倒是对年轻弟子的胆大妄为没什么反应,唯独神色沉沉地问道:“钓起来的?”

  “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用什么竿,哪个地方,什么时辰,下的什么饵?”

  “……”

  神算子不知道老祖为何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便一一答了,又把有些心虚的师弟扯到身后挡着。

  原以为老祖会惩戒一番,没想到老祖只定定看了他们一会儿,随后叹了口气,目光复杂地让二人离去。

  那之后,常常听说老祖会站在那泉水边上,喟叹着什么“为何人人皆可,唯有我是空君。”

  也不知道这空君究竟是什么人,蓬莱洲的弟子们暗暗猜测,或许是老祖年少时旁人对他的称谓。而这泉水里的鱼,大概也是老祖睹物思人的信物。

  也是那次自觉闯祸有些大了,此后数年,他再也没有进过云水涧。

  谁能想到师兄竟然是将搜魂阵设在此处,他死后剩下的这一缕魂魄,竟然又回到了这里。

  青年双眼蒙纱,烟雾般的身影似是一颗黯淡的星子。

  巨大的九州搜魂阵旁,一位老人震惊地睁大了眼,枯枝树皮般苍老的面容露出不可置信的惊诧,和阵法结界中若隐若现的青年对视着,老人终于忍不住向前走了两步,哽咽难忍。

  “师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跟欢欣鼓舞的蓬莱不同,天衍宗连最远的峰头都听得见渡劫的轰然巨响。

  雷声由远及近,从最初的稀疏逐渐变繁变密,无数粗大的霹雳雷霆惊心动魄地砸在太忘峰的方向,织成密密麻麻的网,陡然爆发的光银蛇般窜过天际,悍然撕开劫云的裂口,几乎照彻了半边天慕,跟远处涅盘火的璀璨金红交相辉映。

  地动山摇的程度没闭关没下山的弟子都有些吃惊。

  奈何渡劫之时天地灵气波涛汹涌的程度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探入神识的,不想被天劫劈成傻子的年轻小辈们只能眼巴巴聚拢在太忘山脉附近,一边感悟劫雷里蕴含的乾坤奥妙一边焦急地等着渡劫结果。

  个别胆大的还能趁着空档摸个鱼,胆战心惊地交头接耳:“这、这不是仙尊那徒弟的金丹劫吗……怎么看起来比结婴雷劫还可怕……”

  眼看着天都快劈塌了,要是金丹劫都是这个样子那他们这群炼气还是惜命得好,不如干脆明天就回家种地瓜算了。

  有个别消息不太灵通的更是不知所措:“没有灵根,按理来说应该……应该渡不了劫啊。”

  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由我不由天。对于修士来说耳熟能详的一句话虽然没什么门槛却也说明金丹境正是初步突破人间桎梏,开通天目、内观三空的起点,能够冲击金丹期的修士在仙门中便已经可以算是互称道友,这劫自然是难的。

  只是,虽然难,却不至于有这种难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遥观的弟子们眼中,那天雷简直不要脸地对着太忘峰咔嚓噼啪爆破,一顿铺天盖地的狂劈像是恨不得把天衍宗的闭关圣地给拆了。天雷没停谁也不知道里面具体情形咋样,别说冒着劫雷把神识劈散的风险探进去看一看,连去找掌门问一问的勇气也没有。

  何况现在距离那边最近的根本不是他们这群刚刚入门的炼气,各个峰头的峰主还有各个尊长座下的头号大师姐大师兄都不能靠近方圆百里,只能在乌云的边缘看着里头的一片电光闪烁打坐感悟。

  就连堪称是天衍宗支住的长老们都进不了掌门围绕着劫云布下防止窥探和擅入干扰的结界。

  只能依靠天雷没停的架势来看,里头的人应该还活着,而且这劫还没完。

  而谁也看不见详情的结界里头,比外面还紧张。

  谢掌门几乎一大半重量都靠在大徒弟身上,完全没了往日的芝兰玉树君子之风,此时已经从天亮到天黑又从天黑到天亮,粗略算算也过去三四天了,这破雷劫和那涅盘真就没完没了,他从原本的站着到现在只能靠大徒弟搀着,连本命剑都开始等得杀气四溢。

  他看着那风起云涌的雷霆,忍了又忍还是按捺不住拔剑:“我要——”

  叶如衍:“掌门,冷静一点。”

  一旁的青葫芦小弟子从唐师叔出事了开始心脏的狂跳就没停过,要不是四平八稳的叶如衍教出来的徒弟恐怕这时候都已经双腿发软了,她小声问:“掌门,唐师叔和仙尊他们……一切顺利吗。”

  事到如今天衍宗除却不问世事的沈剑仙外,能硬扛着天雷用神识闯进去看一眼的便是穿心剑主谢孤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谢掌门能怎么办,谢掌门也没底。

  要说渡劫也好涅盘也好,但凡有记载可遵循的大多只要对症下药就可以安心了,要么有救要么拉倒。但如今棘手的就是无前例可查,师侄是另一个世界来的,谁也不知道灵根的融合程度有没有问题——毕竟他不像师兄那样日夜相处。

  而涅盘……

  此前所有记载中曾经经历过涅盘的人修最差疯癫痴傻,最好也是失忆从头来过。他倒是不太担心师兄会失忆,毕竟在小弟子前来报信师侄出问题时,已经陷在阵法里的师兄不仅没有昏迷不醒,反而还能神志清醒地感知到师侄有性命之危。

  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原因,显然师兄没有说大话,涅盘并不会让师兄忘记一切。

  但麻烦的就是也不知道蓬莱送来个什么玩意儿,师侄看了一眼就毫无求生意志,那边艰难地吊着命,眼看就要咽气了,这边师兄哪里还坐得住,当即就要催动原本所剩无几的真元强行将留在那里的心头血和神识化成人形……可涅盘才刚刚开始。

  没有灵根的修士在涅盘中途还分出神识和灵力去凝出另一个化身点化徒弟这种事……

  有前例吗。

  没有。

  有记载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有。

  更何况为了准备法阵,师兄内府已经灵力匮乏。

  总不能袖手旁观。

  看到师兄精疲力竭地半伏在法阵边缘的模样,让他想起了在密室中的那场锅子。

  他那时近乎生机断绝,为了封住炉鼎体质已经到了绝路,若不是那时闯入密室的师兄们说要煮什么锅子……

  师侄年纪轻轻,还是金丹劫。他和师兄都不该止步于今日。

  谢掌门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当即御剑冲下去就伸手握住了师兄的……已经不能说是手了,被涅盘火化去皮肉只剩残余筋膜的手骨莹莹发光,还来不及重铸血肉,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以为站在面前的是一位鬼修。

  沈侑雪喘了几口气,想要把他甩开:“……危险、别靠涅盘火太近……”

  谢掌门没言语,只是催动剑气勉强减缓涅盘火烧到自己身上的速度,言语恳切:“师兄,让我……让我帮点忙!”

  沈侑雪似乎想说什么,可环顾四周,再没有别人能够信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闭口不言,默默配合灵力的运转,道:“……少许就够了。”

  谢掌门只觉得师兄之前说的涅盘小事一桩简直是胡说八道。

  他光是靠近阵法就已经受不了了。

  师兄没了灵根,他还有,灵力融合运行几个大周天硬生生搅动得周围灵气翻腾出隐隐长吟。来不及思考别的了,远处骑着葫芦的小弟子惊惧地望着绚烂的法阵,漫天的青铜铃铛丝丝碎碎地震颤,谢掌门灵力几息之间就被抽空,能给的全给了。

  涅盘火的热气燎到身上便有酷烈剧痛,让谢掌门差点跪在地上,他咬着牙问:“师兄,好了吗。师侄那头的化身……”

  被烧得衣衫褴褛的沈侑雪也被压力逼得险些神志溃散,双目空洞了许久才回神,很复杂地看了谢掌门一眼,点了点头。

  随后艰难地抬手从招来惊鸿剑,慢慢地叮嘱。

  “惊鸿能与天雷相抗,把这个……带去,交给……”

  断断续续地说完了话,又用柔和的剑气把谢掌门推远了些。

  谢掌门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没被涅盘火真正烧到,单单只是被滚热的灵气燎了一下就痛得他几乎要看破红尘,现在是真的懂了为什么大乘期的修士涅盘一次也得变成呆傻疯子。这种痛楚,若非天生便能涅盘的凤凰,人修哪里承受得起。方才他牙齿咬得咯吱作响现在连腮帮子都酸疼得厉害,远离法阵后整个人都是懵的,好似还残留着焚骨灼心的百苦。

  飞着飞着他勉强清醒了一点,才有余力想起刚才给师兄渡灵力的过程,想着师兄那个复杂无奈的眼神,他品出了一丝不对,瞳孔骤缩捧着惊鸿剑就是一个猛刹,回头去看白玉台上的人。

  ——糟了。

  如果说涅盘重塑灵根等于是从头来过恢复原状、

  那他刚才为了帮忙在涅盘半途中帮师兄用灵力运转了一个大周天——

  若是阵法将一个周天误认作一体,重塑灵根时往师兄身体里填补了些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没等御剑停稳他就闻到了似曾相识的勾人香气。

  凤凰的涅盘火毕竟不是凡物,再坚固的法衣也能顷刻间破烂无比。沈师兄被烧得衣不蔽体,背对着他们,披散下的白发下隐约露出一小段脖颈,浮现出了原本从未有过的纹路,其余的被烧焦的衣领掩盖,又被火焰吞没,不断淬炼重铸。

  骑着青色大葫芦迎上来的弟子呆呆地停了下来。

  她睁大了眼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众人敬仰的掌门像块石头一样注视着白玉台上的仙尊,愣在当场,随后,掌门头顶上似乎吐出一个半死不活的魂魄。

  那垂死的魂魄渐渐石化,咔嚓咔嚓,碎裂成沙子,随风而去。

  谢掌门惊骇万分。

  他迅速将惊鸿剑塞到小弟子怀中:“把这个带去太忘峰,那边有师兄的化身,师侄和惊鸿剑都托付给他,完成之后——你和阿衍立刻离开太忘峰,不可多看一眼,谁都不准靠近!!”

  小弟子立刻应下。

  谢孤城极少这么疾声厉色地命令。

  随后竭力借了涅盘火之势沸反的灵气落下天幕般极其严密的结界,百余年都未有过的强硬语调洪钟般回荡在天衍宗,宣布禁止靠近太忘峰与白玉台,即便是长老峰主都只能止步于结界之外。

  设好结界又待在原地守着,焦急地看着师兄在火中的背影,直到涅盘火渐渐吞没了后背的衣料,再看便是有所冒犯,他才退出百里之外,和大徒弟还有小弟子一起等。

  这一等,便是等了足足十数日。

  小弟子转来转去,叶如衍心焦不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掌门更是一刻也不错神地死死关注着两处,只在小弟子问为何不用神识探进去看一看时,嘴角略有抽搐。

  如今事态前所未有,更是比……比预计得还要更复杂一层。

  他颇为艰难地道:“接着等。”

  虽然没底,但有……他百味杂陈地想着,有天道恩赐的话……应当不至于出什么大差错。可那也只不过是按理来说,谢掌门自修无情道就从未动过这等心思,迄今还是……未破身的纯阳之体。他除了理论,竟无论如何也不知道到底真正落实起来会是个什么状况,除了干等着,什么也做不了。

  在这里等着,总比他……总比他用神识探进去,看到师兄的化身和师侄行那什么不便见人的事要好。

  他心头思绪万千,面上却还要强作镇定,让结界外无数的天衍宗弟子定下心,不至于在这种关头生出什么乱子。

  虽然渡劫和涅盘的都不是自己,但好似也经历了一回,只能苦等的谢掌门觉得自己也奄奄一息了。

  然后终于等到了天雷。

  谢掌门先是一喜,喜的是劫雷降下,师侄必然已经从心魔境中醒来,想必是不再受那蓬莱的劳什子信物干扰,有接着活下去的欲望了。

  喜完之后便是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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